第(2/3)页 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为太子储君编织羽翼,不单是天子会做,甚至于整个朝堂内外,也同样会乐见其成,甚至是适时搭把手。 对于储君太子,汉室的天子怕的不是‘太出息’,而是‘没出息’。 用后世的话来说,便是汉家不怕太子整活,就怕太子没活。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先帝年间的天子启才可以带着弟弟刘武,在整个三辅大地到处游玩、闯祸; 回来晚了,还要被廷尉张释之堵在宫门、城门处,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逼得先帝都只能脱帽谢罪。 也还有由于这个缘故,刘荣过去虽然多少会注意一些,但也并没有如后世的皇子们那般,无所不用其极的藏拙,更或是直接装疯卖傻。 直到今天; 天子启就这么大咧咧问刘荣:就这么想做太子? 纵是不曾为这个问题准备过答案,刘荣,也终还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向御榻之上。 只一开口,却不答反问道:“父皇方才,唤儿什么?” 莫名其妙的一问,惹得天子启眼角下意识一眯,嘴上却也道:“公子?” 便见刘荣含笑点下头,旋即便满怀着唏嘘,悠悠发出一声长叹。 “算上绮兰殿的彘,还有才刚出生不久的越——父皇总共有十一个儿子。” “稍年壮些的,父皇都唤老二老三、老四老七;” “绮兰殿那两个小的,父皇也是唤阿彘、阿越。” “——唯独儿臣,是父皇口中的‘公子荣’‘荣公子’,而非老大,亦或是阿荣。” “父皇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浅笑盈盈的一语,只惹得天子启眉角一挑,刘荣却只自顾自摇了摇头。 深吸一口气,又再道:“父皇知道朝野内外,都是怎么称呼我兄弟众人的吗?” “——公子德、公子淤,或是公子非、公子彭祖。” “唯独儿臣,会被他们当面称呼为:长公子。” “便是私下里,也很少有人敢称儿为‘公子荣’,而是称儿为:皇长子……” 说到这里,刘荣只略带自嘲的笑着摇摇头,方重新抬头,目不斜视的望向御榻之上,那张面色喜怒不明的沉凝面庞。 “这储君太子,儿想不想做,不重要。” “——无论想或是不想,儿,都必须做。” “因为从出生的那一天,成为父皇的庶长子,椒房殿又必定不会有嫡子降生时起,这道题,就已经有无数人,替儿选好了答案。” “儿,只能做太子,也必须做太子。” “一如当年,父皇纵是怎般凶险,也绝不敢将储君太子之位,让与梁怀王刘揖那样……” 语调平和,却满带着坚定地一语,惹得天子启为之一怔,刘荣却是缓缓起身,负手上前。 侧对着御榻上的天子启,微昂起头,遥望向殿室外的宫阙。 只眉宇间,尽是一片无奈,和决绝。 “于私,儿必须要成为太子,才能避免那个做了储君的异母弟,会将我凤凰殿的母子四人残忍屠戮。” “于公,儿也同样要成为太子,才能避免父皇为天下人指责‘废长立幼’、避免我汉家日后主少国疑。” “——于公于私,儿都必须使劲浑身解数,坐上那储君太子之位。” “要想达成这个目的,儿首先要做的,便是父皇的好儿子……” 又一番话语,终惹得天子启眉宇之间,隐约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似是被刘荣这番回答勾起了兴趣。 刘荣却是含笑回过身,抬脚走上御阶,于御榻旁跪坐下身。 “儿做军械,并非是要得到军队的效忠。” “——于公,儿是想得到朝野内外的认可,为自己增加得立为储的筹码;” “于私,则仅仅只是想要帮父皇,以得到父皇的认可、欣赏——也同样是为了增加得立为储的成算。” ··· “父皇问儿臣:是否就这般想要别居太子宫?” “儿便答父皇:是。” “——儿,想要住进太子宫,也必须住进太子宫。” “这对儿,还有儿的母亲、儿的两个弟弟,都是最好的结果;” “于我汉家的宗庙、社稷而言,就更是如此了……” 没有歇斯底里,破罐破摔,又或是战战兢兢,舌头打结; 没有烂俗的‘不想当太子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亦或是虚伪至极的:父皇定能千秋万代,长生不死。 就这般——就这么好似老友闲聊般,平清而又淡然的点下头:是; 儿,就是要做太子…… “敢当着朕的面承认,倒也算有份担当……” 暗下如是想着,天子启面上,却悄然涌上一抹阴戾。 目光阴恻恻的看向刘荣,盯了足有好一会儿; 又从御榻上起身,走到跪坐在地的刘荣身前,负手弓腰,恨不能头碰头、脸贴脸,想要从刘荣的目光中看出什么。 却见刘荣目光清澈,面色坦然,天子启终是再度眯起眼角,语调中,也莫名带上了一股森然寒意。 “若朕不许呢?” “若朕,不许公子争储夺嫡,更因此而心生恼怒,处处为难于公子呢?” “更或是自此厌了公子,又喜了公子某个弟弟——如绮兰殿的彘……”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