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方良还算机灵,看到她递眼色,急忙收住话头,没再往下问。 不过心里还是有疑问,所以拿了药出来后,又忍不住悄声问丁平平:“刚在医舍里怎么了?我看项大夫人挺好的,怎的看你很怕他的样子?” 丁平平往后看了一眼跟着的牛林,犹豫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奶奶不喜欢二姐,所以……” 她没说已经把傻妮赶了出来,实在说不出口。 但方良已经明白。 在大门大户里,光是一个不被喜欢,就够一个小女孩儿难受了。所以他也没再继续往下问。 两人同行了一两里路,方良往南拐向他们村子去,丁平平则继续往自家里走。 走出几步,突然又一起转头,往对方看去。 目光相撞,丁平平一阵脸红,把头垂了下去。 方良也没多说什么,倒是朝跟着她的牛林道了谢:“辛苦你了。” 牛林:“……” 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送你。 翻了他一眼,催着丁平平快走,别跟不太熟的男子走太近。 他有多年经验,那方良看大夫人妹子的眼神不对劲。 待牛林送完丁平平回来,沈鸿也从镇上回来了。 两人在门口遇上,沈鸿都没顾上逗他一句,径直进院,往于渊的屋里去了。 牛林自然也不上赶着惹这位爷,赶紧跑回他们那院。 沈鸿在于渊屋里很久,也不知道两人说些什么,一直关着门。 到他出来时,天色都暗了下来,已经是入夜。 他顾不上瞧天色,匆忙进了厨房,随便拿两个包子,啃了一口,就又折身就往外走。 傻妮来不及跟他说话,忙着追出来给他递了一碗热汤。 沈鸿站在厨房门口,一口气喝到底,把碗递还给她,说了声“谢谢大嫂”,就直奔外面。 傻妮看着他奔出去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 夜里把所有事都收拾好,照顾大小宝睡下,她也去了于渊的屋里。 自上次公开身份以后,没有了那些秘密,他们说话比平时多了不少,傻妮一天也有几次往他屋里来。 前期是送药递饭,现在是给炉火加炭,打扫屋子。 有时候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他,于渊见她闲下来,还会主动问问,她书读的怎样,偶尔会给她讲一些,书里的重点和细节。 再后来傻妮白天在医舍里看书,遇到不懂的就记下来,晚上过来照顾他时,顺便向他请教。 今晚倒没有书上的问题,也是她白天忙一些,没来得及看书。 不过她进来后,于渊却主动说话了:“雁之已经发现那些人里的细作,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不在家,辛苦你了。” 傻妮赶紧说:“没事的,家里也不是很忙。” 于渊好似有意要说给她听,示意她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续续开口:“以往遇到这种事,都是直接把人杀了……” 傻妮正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莹润的嘴唇也微微张开,十分吃惊。 对于她的震惊,在于渊意料之中,不过看到她这个反应,还是缓了一下,才又往下说:“你知道将军是做什么的吗?” 傻妮有些慌地点点头,她在书中看到过。 于渊的书架上有兵书,傻妮偶尔翻过几页,上面说的都是怎么把人一堆一堆的弄死。 她看的心惊肉跳,赶紧合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既是知道了于渊曾经是将军,也没把这事跟他联系到一起。 他那么斯文纤瘦,又身中难解的毒,病起来连饭都不会吃,还要别人喂他,怎么能杀人呢? 直到他此时亲口说出来,傻妮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于渊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有意要让她知道这些。 竟然细心跟她解释起来:“将军的职责,就是带着手下兵将,保家卫国,所以杀人是难免的。” 傻妮犹疑着问:“保家卫国,就要……要杀人吗?” “是呀,就比如有两家人,另一家总是来抢你家的东西,还想打你家的人,你要不要还手?” 自然是要还的,谁也不会白白被人家欺负。 不过一个小家只有很小一片地方,家里只有几个人,跟一个国家的家总是不一样。 所以傻妮又问:“那为什么他们要抢别人的东西呢?” 于渊的表情有些严肃了:“总会有一些人贪心不足,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 傻妮试着问:“像我二娘一样吗?” “嗯,差不多。”他突然笑道,“你这个比喻很好,不过一国之将,不能像你一样只是忍着。因为孟氏欺负的是一个人,将军要保护的却是一座城,甚至是一国的老百姓。” 这个道理傻妮是明白的。 他们住在南郡之内,已经是北盛朝最南边的地方了,再往南去就到了南梁国。 离边界不远,自然会听到一些关于边疆的话题。 不过傻妮听说,他们南郡的将军特别厉害,一直好好地守着这一块地方,没有叫南梁迈过一步来。 这些话,她说给于渊听时,他笑的更大了。 尤其是看着她说到南郡将领时,微微仰着下巴,眼睛亮闪闪的,一副骄傲的样子。 既天真又可爱,跟过去的她都不同。 “嗯,南郡的将军是不错。”于渊道。 傻妮立刻也笑了起来:“是吧,原来关于将军的传言是真的。” 说完又问于渊:“你们来这里,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于渊一下子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愣了一下。 傻妮赶紧解释:“我是说养病,是不是想着这边安全,才来的。” 她这么一说,于渊连前面的也懂了,一并回了:“这边天气暖一些,比别处要好,适合解我这毒。另外也有安全的原因,守南郡的将军,过去与我是同僚。” 实则是下属。 于渊当初被害中毒,朝中党派集结成群,要一鼓作气拉他下马,甚至在京城内组织人对他进行谋杀。 还好他消息灵通,速度也够快,没让他们得逞,安全脱身出来。 不过过去跟着他的人,不是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斩杀,就是被游说叛变。 到如今关系还在,又说得上名字的,也没有几位了。 既是如此,在傻妮听来,也犹如天神一般。 她整个眼里都闪着光,星子一样一闪一闪地看着于渊。 那小脸上满满写着崇拜。 此时此刻,于渊已不是什么将军,至少不是别人过去看到的那个将军。 面前的姑娘,也不在是那个害羞的,胆怯的姑娘。 两人好像一次把位置拉平,真正成了家人和朋友,面对面交谈着一些过往,还有听到的一些传说。 傻妮还悄悄跟他说:“我听人说,南梁过去也有人来咱们这边的。” 于渊同意:“是有,过去两国没有战事,不但互相来往,还会通商,不过近几年,越来越走不通了。” 傻妮赶紧问:“为什么早前没有打仗,现在却打了起来?” 这是朝局的问题,说多了她也不一定懂。 所以于渊又拿两个小家说事:“过去两家人的人数差不多,劳动力也差不多,要是打起来,需要打很久,也不会分出胜负,还可能会两败俱伤。 现在一个家里起了内乱,兄弟相争,互相内耗,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打自己人了。 那外面的人看见,就觉得有便宜可占,自然就过来欺负他们了。” 傻妮又问:“那兄弟为何要相争,不能好好相处呢?” “为了权势吧,都想做第一位,手掌天下,说一不二。” 这些话傻妮当时听了,只觉得有趣且遗憾,并未往深了想。 可几年以后,当她从小灵山走出去,面临更大的局面时,才一下子领会到了于渊的深意,是后话了。 当夜两人聊到很晚,若不是怕于渊休息不够,再引起别的毛病,傻妮能跟他说到天亮。 促膝长谈的感觉,是她过去从未有过的,新奇又刺激,所以她的精神也特别好,一点都不困。 从于渊屋里出来时,眼睛还睁的大大的。 但外面的天,却跟她的心情正好相反,阴的更浓了。 浓墨似的天空上,一颗星星都没有,乌沉沉一片,好像随时要压下来一样。 风卷着哨音,从院子里吹过,把门和窗摇的直响。 她去检查了一遍医舍和大门,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特别冷,还未从床上起来,只伸一只手,就觉得外面天寒地冻的。 不过傻妮没有懒床的习惯,很快就穿好衣服,匆匆拢了头发。 先往于渊的屋里看他。 炭炉里的火已经败了,室内恢复凉意,冷嗖嗖的。 于渊听到门响,就已经醒了,在她进来添火时,将桌上的灯点亮。 他披了一件棉袍,是傻妮新做的,里面装了新的棉花,很暖。 见她衣着单薄,顺手就把自己的一件旧袍拿过来:“穿着这个吧,你那个太薄了,冷。” 傻妮把炭添好,才走过来,伸手拿了他的衣服,却只是给他盖在被子上面:“我有棉衣的,就是现在还未下雪,不想穿那么厚,不然活动不开。” 于渊往门口的棉布帘瞅了一眼。 傻妮赶紧解释:“后来二公子又买了布回来,我做了件新的。” 他这才点头,把这事掀了过去。 冬日昼短夜长,一天里也没做什么事,就又过去了。 因为天气太冷,牛林他们也不坐着编篮子了,干脆一齐出来,去山上砍柴。 大冷天的抡着斧头,砍上一阵,身上就全是汗。 回来正好赶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饱饱吃上一顿,也是幸福的不行。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