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民办教师同志们(周一例行求一下票哈)-《我在1982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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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组织,不少年轻教师便响应:“行呀,平日里教学任务重,不教学了还得忙活家里的农活,还真没怎么逛过县城。”

    “算我一个,我要去一件新褂子,现在县里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都有的确良布,以前没舍得扯一身的确良衣裳,现在咱自己赚工资了那无论如何扯一身。”

    “我不去了,太热了,谁帮我捎点糖块回来?最近嘴里发苦。”

    李岩京看向王忆,小声说:“王老师,我能不能也托你给捎、捎个东西……”

    王忆正要听他的话,这时候后勤办里一个老师说:

    “你们要出去逛县城可得快点,今天不光是要报道,报道时间到四点钟,四点半要去我们一中大礼堂去开个动员大会,然后明天上午就要正式开课了。”

    这时候有人立马抬起手臂说:“呀,已经快三点钟了,算了,我不出去了。”

    旁边的人看到他手腕上的手表立马凑上来问:“刘老师这是什么时候买了块手表?是什么牌子的?”

    “梅花牌的。”刘老师颇为自得而矜持的说,“我们队里这个月给发了上半年的工分,然后我便用来买了一块表,当教师没有表不太行,咱们需要精准把控时间呀。”

    王忆听到这话好奇的问:“刘老师是哪个生产队的?你们队里也还没有大包干吗?”

    他之前听说外岛还像天涯岛一样保持着大集体体制的生产队已经很少了,今年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他们是独苗!

    这时候李岩京帮他解释道:“不是,刘老师他们的队里去年就大包干了,但咱们民办教师是骑双头驴。”

    “骑双头驴”是从六十年代就有的一个说法,指的是在队里拿工分还能在国家拿工资。

    王忆就是骑双头驴,他有工资然后生产队还给他定了强劳力的工分。

    这样他明白了,就问道:“噢,大家伙都是骑双头驴呀?”

    众人纷纷点头。

    围绕着这个话题他们又聊了起来,互相打听工分。

    然后王忆听后发现,这里只有自己是给定了强劳力的工分,其他人顶多是轻劳力,包括孙征南和徐横他们俩也是轻劳力。

    李岩京沮丧的说:“我是半劳力,我还没有年满十八周岁,我们庄里的干部给我定了个半劳力。”

    王忆说道:“咱们是教师呀,是脑力工作者,而且承担着给祖国培养人才的重任,为什么你们的生产队表现的不太尊重你们?”

    杨晨甩手笑道:“快拉倒吧,王老师你是大学生,你是个人才,可能会给国家培养出人才,我们不行。”

    “我们是识仨教俩,哈哈,队里能允许我骑双头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有些社员还在鼓动我们干部要取消我的工分呢。”

    “对,我们队里也是。”高高瘦瘦的毛海波冷笑道,“老早就有人要取消我们民办教师的工分,特别是这两年大包干了,社员们意见更大,说国家养着咱们还要社员养着咱们,把咱们当老爷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冲着跟李岩京站一起的毛海超,从名字就知道两人是一个生产队的人,也在一所学校当教师。

    所以王忆起初以为他是要获取毛海超的支持。

    可是毛海超听了他的话后使劲低下了头,另一个毛海波还是冲着他冷笑着说话的,好像两人有恩怨。

    徐横和孙征南在队里虽然拿的只是轻劳力,可是天涯岛上的社员对两人却极其的尊重。

    这样他们便疑惑了:“为啥呢?”“对,为什么社员们这么不支持你们工作?”

    杨晨无奈道:“还能为啥?就是觉得咱没有本事呗,没有本事还骑双头驴,让人眼馋了。”

    “唉,我们队里社员说的更难听。”一个中年教师苦笑起来。

    “他们说当老师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不下地干活、不出海捞鱼,省了锄头、省了铁锨、省了镢头、省了镰刀、省了渔网也省了穿戴、省了粮食,这样在队里吃社员们的工分还在国家领工资,这不公平,一万个不公平!”

    好几个教师点头:“都一样。”

    “主要是现在大包干了,以前大集体的时候咱也没少干活,抢渔汛的时候咱不一样在海上跑?”

    “你们这算好的,我们水花岛的那些逼人说话才难听,把我们民办教师叫书虱子。”

    书虱子的说法很新奇,连后勤组的教师都好奇的问:“为什么这么叫?”

    水花岛上来的就是那个刚买了梅花牌手表的刘老师,他丧气的说:“因为、因为咱天天跟书打交道,然后队里人说咱在队里领工分就是吸社员的血,这样不就是书虱子吗?”

    教师们顿时同仇敌忾。

    后勤组的老师生气的骂道:“这些农村人真是没有素质也不懂事,娘批的,咱可是国家大花园里的园丁、是教书育人的……咳咳,我不是说你们啊。”

    话没说完,他脖子缩回去了。

    刚才一怒之下说话上头了,忘记了在场这些人全是农村人这回事。

    提起了不高兴的事,大家伙没了出去溜达的兴致纷纷回宿舍去乘凉。

    到了宿舍附近碰到了另外几个教师,他们说:“难怪说今天四点之前报道,原来四点半开动员会。”

    黄辉问:“你们怎么知道?”

    一个年轻教师晃了晃手里的黑皮笔记本说:“大门口贴了大会工作安排,我都抄下来了。”

    黄辉借过来看,王忆凑上去看了看。

    今天下午到傍晚是动员大会,四点半到七点,然后吃晚饭,吃过晚饭在食堂进行师生联谊会。

    其中今天的工作安排中特殊标注了两件事,一是由县教育组长金克己传达《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二是由优秀教师代表和转业军人代表进行发言。

    转业军人代表只有两人,是徐横和孙征南。

    王忆冲两人挤挤眼睛:“你俩现在成转业军人代表了,看来你们在部队的那档子事算是过去了。”

    徐横说道:“过不去,组织上过去了我们还过不去呢……”

    “服从纪律、服从大局,不要总有怨气!”孙征南呵斥他一声。

    徐横撇撇嘴换了话题,他凑上去跟其他老师一起看笔记本,问:“都有什么安排?”

    培训安排工作进行的很详细。

    21号上午学习教师规章制度,下午学习专业课知识,晚上开展联谊会。

    22号上午学习教师规章制度,下午学习专业课知识,晚上看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进行讨论并共同进步。

    23号白天同样的安排,晚上看著名的苏俄爱国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现在国家反苏修但不是反苏一切东西,列宁一直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伟大导师。

    24号上午听县教育局领导传达省教育工作会议精神和国家领导人就农村教育工作讲话,下午学习讨论,晚上学习专业课知识。

    25号白天的安排跟最开始两天一样,晚上听取县一中优秀教师工作汇报。

    后面的安排类似,第一个周白天主要是上午学教师规章制度、下午学习专业课知识,晚上看各种表演。

    第二个周开始就不学习教师规章制度了,白天全是文化课和专业课程的知识,晚上依然是各种看电影看演出,什么《看不见的战线》、《苏斯杰卡战役》、《我这一辈子》、《甲午风云》、《冰山上的来客》。

    周六周日晚上看的有啥意思,竟然是《大闹天宫》、《小蝌蚪找妈妈》这些动画片。

    可能是为了让教师们回到小学后有新话题讲给学生听。

    第三个周白天主要是思想品德课、政治课,下午依然是专业课知识。

    这次晚上也要上课了,要上文艺课,教师们要学着开展文艺工作和使用乐器,另外礼拜六和礼拜天的晚上歇息可以看京剧,有《智取威虎山》、《沙家浜》。

    然后这次培训是二十四天,三个周结束剩下三天全是上午复习下午考试晚上教师阅卷和点评成绩。

    王忆看完傻眼了。

    这工作安排的也太紧密了,他没有时间去22年了,也没有时间去负责二食堂的装修工作。

    这样他头疼起来,得找机会逃课呀。

    不过他刚从心理上感觉这安排让人头疼,然后就由此联想到了好主意:病假,休学!

    他们回到宿舍聊天,不多会有穿着军装的中年人进来问:“孙征南同志、徐横同志在这里吗?请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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