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1:釜山行(2)-《CNC苍蓝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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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3-ep1:釜山行(2)

    持续数年的世界大战摧毁的是人的良知,而持续十几年的世界大战则足以摧毁人的理智。美利坚合众国变成了美利坚帝国,也未能挽回败局,反而陷入了墨西哥泥潭之中。像麦克尼尔这样因各种问题而从墨西哥前线被撤下的士兵,很少有回到后方过上正常人生活的机会,他们往往被集中安置在为他们特地建立的监视社区,只有被判断完全恢复正常的士兵才能摆脱这种无孔不入的监控。

    坐着货车被送到附近一处安置社区的麦克尼尔在几天之后才渐渐熟悉他的新身体。捏碎了数个杯子并成功地把门把手拽掉5次之后,麦克尼尔勉强学会了调节力度。这具完全为战争而打造的躯体拥有惊人的力量,可惜刚刚接管了它的麦克尼尔不太擅长运用这些功能。他的生活习惯被彻底打乱了,这是在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吃饭时得出的无奈结论。

    接受生化人改造程度的深浅,也被称为【义体化】程度。许多普通人仅仅接受了电子脑改造手术,另一些则改换了拥有特定功能的肢体或器官。最高层次的生化人改造会将某人全身上下除了电子脑之外的部位全部替换成人工躯体,只有那由自己原本的大脑和无数微型智能器械构成的电子脑还是原装货。

    “当你选择接受完全义体化改造时,就要做好放弃独特性的心理准备。”坐在宽敞的新客厅中看电视的麦克尼尔依旧同舒勒进行通话,这里的网络信号比那座地下设施中的情况要好得多,“市面上常见的完全义体化改造会使用那些量产型的商业用义体,也就是说你可能和其他人拥有几乎完全相同的新身体——能够将你们区别开的是电子脑本身。”

    “也许这是一件好事。”麦克尼尔试着从椅子上站起,并蹲下数次以检查这具身体的【肌肉】状况,“我现在不需要浪费任何时间用于饮食或是排泄,新身体给我带来的最大困扰是过于强大的力量和操作上的滞后。”

    “等你完全适应了新身体,我想你的单兵战斗能力会得到飞跃式的提升。”麦克尼尔似乎看到舒勒满意地笑了,“另外,我会尽量想办法寻找下落不明的伯顿。至于那项源自nffa的技术,我也会用另一种形式制作对应的产品或软件,然后想办法用它牟利。”

    麦克尼尔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饮水,让他的义体能正常工作的【食物】是一种需要手动植入体内的筒状装置,大概每周需要更换一次。这也许是身处前线战场的生化人士兵最大的弱点,只要敌人想办法切断后勤补给,再强大的生化人士兵也会在一周之后丧失战斗力。除了尽可能地检查自己的弱点和身体状况外,麦克尼尔还以极其危险的方式接近了这具躯体的承受极限:在完全切断外界供氧的情况下,义体依旧能活动一个小时左右。

    关掉电视后,麦克尼尔走出房间,准备去外面散步。他的新居位于山脚下,周围散布着大量以相同形式建造的住房,其中的住户多半也是和他一样从墨西哥前线被撤回的士兵。每天他外出散步时,那些邻居们总会窃窃私语着,谈论某些对帝国军不利的话题。据说,想方设法让他们这样的士兵回归正常社会,是帝国军当初计划进攻墨西哥的主要将领为逃避责任而想出的解决方案之一,目的是消除帝国民间的反对意见。

    但是,为何会出现大量士兵精神失常,这始终是麦克尼尔无从了解的谜题,他也没有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种新生活每天都能为麦克尼尔提供更多的惊喜。只要他完全习惯了当前的躯体,麦克尼尔就能化身为无人可挡的标准杀人机器——即便他打算暂时留在后方休养,义体化带给他的新体验也是他难以想象的。等到他逐渐学会了凭借意识(麦克尼尔始终无法适应这一概念)去控制出现在视野中的操作界面时,一直挡在眼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和弹窗总算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认真地下载了多种用来转换语言的插件后,麦克尼尔重新设计了自认为最适合自己的视野。

    “这样看起来好多了。”站在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旁,双手叉着腰的麦克尼尔尝试着用眼睛捕捉快速运动的目标并进行即时分析,“然而,我还是在习惯性地用眼睛去【看】。”

    获取的信息应该被直接送进电子脑进行处理,这一工作不需要人来完成,先看再想是典型的普通人做法,只是麦克尼尔暂时还无法理解这种俨然独立且可以被感知到的意识。他认为自己的大脑被分成了两个,一个用于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另一个则用于充当快速处理各种信息的工具。奇怪的是,他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时,便会感到宛如芒刺在背的错觉;而当他把心思转移到另一个意识上时,躯体又不听使唤了,那感觉就像是在梦里操纵着自己的身体活动。

    这些微妙的不真实感又害的他连续数日过着昼夜颠倒的扭曲生活。先是躯体的滞后,而后是无法掌控力度,现在则是使用电子脑的不同功能区时出现了问题。没有人会打扰他的生活,这里只有饱受各种疾病和奇怪症状困扰的老兵,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这正符合麦克尼尔的心思,他打定主意,除非他完全学会了如何使用这具身体生活和战斗,否则他决不会迈出社区一步。

    新闻不一定要通过电视来接收,如果他愿意,就能在自己的视野中直接打开一个播放新闻的窗口。尽管如此,习惯了传统生活的麦克尼尔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电视前反复按着遥控器,他有一个更好的办公用电脑。将自己的大脑直接连接到互联网上,可能会带来种种风险,有些风险则是致命的。幸好麦克尼尔在自己的电子脑中找到了对应的防火墙,这样他就不必担心某些罪犯趁他联网时忽然入侵他的意识了。

    在他来到这个安置社区的第一周,麦克尼尔迅速地从一个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残疾人】恢复成了他认为自己原本应当展现出的模样。依旧在军方工作的埃贡·舒勒每天都会和他联系数次,有时是同麦克尼尔交流一些技术问题,有时则是互相了解各自难题的最新进展。彼得·伯顿依旧下落不明,最坏的结果是他根本不在美国境内。

    “那么,要是我们面前有两具完全相同的义体,我该怎么分辨他们之间的区别?”

    “差距只在电子脑上。”埃贡·舒勒也不确定世上是否存在和麦克尼尔的义体完全相同的其他人,“或者说,在义体化时代开始后,我们用来确定一个人的身份特征的最重要因素就不再是外貌了。假如我们将两个人的电子脑互换,那么他们各自的亲人或是朋友就必须选择将拥有那脑子而非躯体的人认作自己真正的熟人。一些拥有特定功能的义体是批量化生产的,业内同行之间的长相完全一样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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