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还可以,感知上有点迟钝,可能是因为部分线路的连接出现了问题。” “那是旧毛病,适应一段时间之后就消失了。”麦克尼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刚在帝国军的实验设施里醒来时,也是这样,根本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不是把门把手拽下来就是把杯子直接捏碎。” 即便心头有着万千愁绪,麦克尼尔不愿轻易地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他的脆弱,就像他最开始不想开口向伯顿借钱那样。望着闷闷不乐的米拉,麦克尼尔摆出了一副僵硬的笑容,在他反应过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之后,他才同样忧郁地恢复了之前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找回了一部分属于过去的记忆,这是好事。”麦克尼尔拉着米拉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和他们一起游荡在走廊中的是一些调试义体性能的市民,“……你肯定会说,我一直在你面前使用假名字是对你产生了戒备。要我说呢,这是——” “这不重要,麦克尼尔。”米拉扬起头笑着直视麦克尼尔的双眼,那份真诚的目光令麦克尼尔不由自主地避让开了,“有句话你说得没错,不管你是尼尔·所罗门还是迈克尔·麦克尼尔,又或者我们的记忆和我们经由这些记忆而做出的判断都是受到他人操控,此时此刻的我们是真实的。不过……”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你真的把自己的存款全都用光了?” 这比揭穿麦克尼尔的真实身份或是指责他使用假名字更令麦克尼尔感到难堪,年轻的士兵顾左右而言他,抓耳挠腮。 “不仅我没钱了,好心的彼得·伯顿先生也没钱了,我们两个是不折不扣的穷光蛋。”麦克尼尔呼出一口气,以自嘲的语调阐述着冰冷而无奈的事实,“没错,我们没钱了,而且很快就会因为无法支付住院费而被迫离开医院,更不用说完成接下来的治疗了。” 麦克尼尔一直认为他和米拉之间的联系源自一种经济上的依赖。是他和伯顿在垃圾堆中救出了失去记忆的米拉,而同样身为难民并且没有任何合法身份的米拉也只能依赖他们才能生存。战争爆发后,这种依赖关系迅速地削弱了,屡次在电子战中展现了才华甚至直接参与了针对殷熙正大将的反兵变行动的米拉有充足的理由得到韩国人的重视。当麦克尼尔花光了自己的积蓄后,最后的依赖也消除了。 这是麦克尼尔所担忧的,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一切就该这样:他们只是曾经在过去有着交集的陌生人,因为想要找回那段共同的记忆并化解当前的危机,从而成为了伙伴。在危机结束后,分道扬镳成为了必然。 “能跟你的这种无私相配的只有你的愚蠢了。”米拉偏过头去,不让麦克尼尔察觉到她的异样,“为什么不先给你自己治病?我简直猜不出来你是怎么从墨西哥战争中活下来的。” 一名正学着用义肢走路的儿童在母亲的搀扶下从两人眼前经过,留下了一串唏嘘感叹。迈克尔·麦克尼尔回忆着那些逐渐褪色的记忆,也许他在事后会怀疑自己在做出某个决定时是否足够理智,但他不会后悔。后悔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总不能让我的朋友缺一条胳膊或是少一条腿吧?”他咧开嘴笑了,“你看,如果我不脱掉外衣,没人会知道我的身上有这么多贯穿伤。然而,只要你走在街道上,除了盲人以外的所有人都会看到你只剩左臂。” 他停顿了一阵,像是总结自己的人生,也像是缅怀着逝去的青春: “……你还年轻,生活留给你的财富比留给我的更多,而我的人生几乎注定要交待给毫无胜算的战争。在这场世界大战中,我看到曾经衰弱的东亚逐渐地崛起,也看到曾经统治着整个世界的欧洲和北美成为了陪衬。新时代是留给你的,你应该拥有健全的身体和头脑;抱着残缺不全的精神和躯体跟着旧时代陪葬,是我的命运。” 无论这是他的真心话还是用来糊弄别人的谎言,此时此刻的麦克尼尔充分地模仿着他所敬仰和学习的殉道者们。因此,米拉的当头棒喝才更让他为之惊愕。 “别说了。” 最多不超过20岁的女孩抓住了麦克尼尔的手腕,让麦克尼尔脱离了近乎自我陶醉的剖析和自白。 “我们是同伴和战友,对吧?”她严肃地对麦克尼尔说道,“那么,就别把自己表现得像是给乞丐施舍财物的慈善家那样虚伪。” 麦克尼尔也察觉到自己的表现有些过分了,他整理了一下衣着,径直走入旁边的病房去看看伯顿的情况。伯顿所受的都是皮外伤,按理说他早该出院了,但他硬是靠着没什么实际威慑力的军人身份而继续赖在医院里不走,和麦克尼尔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是我从你这里学到一半……不,哪怕是十分之一的本事,我都不用担心自己因为付不起医疗费而被赶出医院。” “你啊,看似心狠手辣,却连一个老乞丐手里的硬币都狠不下心去骗。”伯顿躺在床上吃着香蕉和苹果,样子很是怡然自得,“所以,这种事以后全都交给我就好,你确实不适合干那些见不得光的活计。” “别说这个了。”麦克尼尔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医保的事情,有着落吗?要是我们等到韩国人公布首批入籍的难民名单之后再和医院协商,那时候我们说不定都已经躺在街边乞讨了。” 【柳上校说他会考虑给咱们办假证,这是目前为止唯一有利于我们的消息。】 【他难道不担心自己被抓?我记得他在上司的命令下参加了兵变,虽然事后他似乎立即反悔并积极地同反兵变方联络,可他终究存在嫌疑。】 【哎呀,这就为什么我说你不懂怎么和这些人勾结起来——你想一想,如果我们两个现在直接跑到青瓦台附近去举报,别说柳上校,韩国人的整个第八师从师长到士兵都会人人自危。他们没有把握把咱们干掉,那就只能尽量讨好我们了。】 麦克尼尔仔细地思考了伯顿所说的逻辑,仅从理论意义而言,似乎确实存在可行性。 “那我就放心了。”他和蔼地对着伯顿说道,“这医保的问题要是不解决,什么都是空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