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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着哭着又抬起脸来,望向傅应绝,眼尾低垂,水色涟涟,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裳,一只手握拳揉着眼睛。
银色的长发也没有扎,乖顺地贴着脸颊。
又乖又可怜。
傅应绝的心被揉得稀巴烂,
他手上也不敢用力,束手无策,只能毫无章法地一言不发用指腹给她将眼泪抹去。
可小孩儿眼睛里像是装了泉眼,潺潺不绝。
“不哭了。”傅应绝低声哄。
蹲下去,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揽,小团子就呜呜咽咽地靠着,小手紧紧地搂住,哭得喘不过气儿来。
断断续续道,
“爹爹,我想你,等着好久好久,你不生气好不好,小梨子乖乖.....”
小梨子乖乖,
小梨子乖乖。
明明是这世上最有资本肆意妄为的孩子,却偏偏大多时候将错都反省于自己。
呆瓜不会说话,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儿就只会一句:小梨子乖乖。
她很乖了很听话,就不要讨厌她了。
短短几句话,像把闷锤一下一下地往傅应绝心上砸,
似乎一刀了结当时的自己都是便宜的了。
“没有,不讨厌。”
“不生气,永远都不会。”
“爹爹瞎说的,小梨子永远不会讨厌。”
声音很轻,但语气若赌咒,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给她听。
认真的话回响在大殿之中,落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王座之上,他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出言打扰。
傅应绝发现了他,但只是轻巧地移开眼,继续低头哄着傅锦梨。
熟视无睹。
落安轻笑一声,苍白的脸庞如玉堂春破蕊绽开,清冷又温柔。
眼前的景象温馨极了,若不是这大殿已濒临崩溃,落安想他许是能一直等下去。
可惜了,
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该走了。”
这样大的变故之后,他身上好似什么都没变,无论是出尘的气质还是看淡一切的温和。
就这么坐在王座之上,含笑的双眸俯瞰万物。
傅应绝站起来,他手中牵着的红眼小兔子跟他一道看向落安,
“夫子.....”红润润的嘴唇上下一碰,嗡嗡地喊。
她依旧叫的夫子,
听见她的称呼,傅应绝都不由地滞了一息,眸中不无诧异。
反观落安,还极自然地应了一声,而后道,“同你爹爹回家吧。”
转而笑着同傅应绝摆摆手,“扎头发好难,只能这样叫你将人带回去了。”
傅应绝想过无数次他跟落安再重逢时候的场景,但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如老友寒暄一般祥和的。
“你.....”傅应绝发现他面对这样的落安找不到说的,最后只闷声点头,道,“好。”
说完那个好,两人之间一下又冷了下来。
落安随意往旁瞥了一眼,大殿的边缘正在虚化淡去,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里蔓延,怕是要不了多久连几人站的地方都要一同消失。
他又道,“回去吧。”
他叫两人回去,自己却没有一点要动身的意思。
傅锦梨便朝着他伸出手,喊,“夫子,跟小梨子走!回家家了我们~”
落安的目光流连在傅锦梨哭花的一张小脸上,
一寸寸地划过,从稚气又倔强的眉眼到委屈巴巴挂起的唇角,他眼中似遗憾似无奈,
良久之后,他缓慢地摇头,“以后吧,若是.....”
若是什么,
落安垂下眼皮,意味深长,最后却没说下去。
他没再同傅锦梨说话,不知是不忍再看还是做了什么极大的决定,也不再看傅锦梨,而是同傅应绝道,
“不论如何说,还是要先同你赔个不是。”落安有时真的能叫人用这世间所有美好之词去形容。
他强大,内敛,清冷,事到如今还要先同傅应绝道歉。
“有些事儿不好透露于你,那时毕竟隔墙有耳。”
天道之所以是天道便是因为他悉知万物,落安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只得将一切瞒住傅应绝。
傅应绝看他,“现在又不怕隔墙有耳了。”
他显然还有些记仇,语气颇为别扭。
落安不在意一笑,“是啊。”他说着,“如今天道已逝,人世更演,倒是没什么怕的了。”
落安说,天道已逝。
傅应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落安同他付出的代价还是有些大的,如此都不能将屠戮天道,那倒是叫人笑话了。
落安继续说,详尽告知于他,“那时祂已被你逼得自顾不暇,阵脚大乱,铁桶破了个孔洞便要紧紧抓住了,我只能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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